不過“完小”的孩子們倒是可愛至極。他們正在自己做午飯。看見我們，立刻全跑到院子里來了。揮著黑乎乎的小手，歡呼雀躍。飯也不管了。我很快發(fā)現(xiàn)不少孩子牙也腫著。問他們怎么回事，孩子們也回答：“鹽吃多了�！蔽移婀值貑柡谓ㄆ�，“怎么你牙腫也能教給學生？”何建平說：“孩子們的生活費是二十五元人民幣一個月。一個星期買一次菜，菜只夠吃到星期三。星期四到星期六孩子們只能吃白飯就咸鹽。鹽吃多了牙就腫�！蔽业难髮W生聽了這話，張著嘴說不出話來。過了半天，一個美國學生說：“我不該每天喝咖啡。我一杯咖啡就是一個孩子一個月的飯錢！”何建平說：“這些孩子的生活已經(jīng)不錯啦。一天有三頓飯吃。我讀‘完小’的時候，一天只有兩頓飯吃�！�
　　生活好壞的標準可以如此因人而異。也許，這就是為什么有些大城市里的文化人可以大把大把地將科研經(jīng)費、教育經(jīng)費揮霍在餐桌上，而不覺得愧疚。也許，這也是為什么何建平會把那堵建在“寶山村小”周圍的土墻當作“萬里長城”來向我們炫耀的原因。
　　——《校長何建平》
　　和這種純潔的神情相通的是司機戴維臉上的神情。戴維領(lǐng)我們?nèi)セ�尼瓦海灣看冰川。那冰川的名字叫“夢登豪（Mendenhall）”。冰川也在太陽底下閃著藍瑩瑩的白光。基尼瓦人像關(guān)愛野狗帕翠·安一樣愛護他們的冰川。他們關(guān)心著冰川的高矮胖瘦。司機戴維一路不停地抱怨環(huán)球升溫，嘮叨：冰川今年瘦了四十厘米。好像是心疼自家的兒子。
　　還沒靠近“夢登豪”冰川，寒氣就已經(jīng)襲來。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不知是冷氣還是白云，我們像進了百慕大。等到能看清冰川晶瑩潔凈的大骨架時，小兒子已經(jīng)凍得嗷嗷直叫了，一頭鉆進瞭望室，再也不肯出來了。我繼續(xù)往前跑，想給這個冰的瀑布，冰的山梁，冰的世界，冰的宇宙照幾張相片。結(jié)果，照了一張，趕快往回跑。這里是冰雪女王的宮殿。宮廷美人們用寒氣逼人的“酷”來表示她們的矜持。
　　這么大的冰川，瘦了四十厘米好像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小兒子突然擔心：要是“夢登豪”冰川全化了，會不會就如同冰雪女王駕著她的雪橇，沖出宮殿，卷起洪水滔天，淹沒世界？
　　不想象這樣的情境，人們還可以在各地肆意狂想：發(fā)電，造車，扔導(dǎo)彈。但是住在冰川邊上的基尼瓦人卻不能不焦躁不安地關(guān)注未來。看著冰川的消瘦，他們束手無策，那不是他們造成的疾病。他們無法控制在世界各地膨脹起來的熱氣流。戴維說：“我們基尼瓦人真想像喂肥帕翠·安那樣喂胖我們的‘夢登豪’冰川。沒有多久，冰川也會變成瀕臨危機的物種啦！”
　　——《阿拉斯加，藍，白，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