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經營為什么需要哲學
在稻盛和夫經營哲學北京報告會上的講話
有這么多人來參加稻盛和夫（北京）經營哲學報告會，請允許我表示誠摯的感謝。
這個會議有許多日本和中國無錫的盛和塾塾生趕來參加，同時還有稻盛和夫（北京）管理顧問有限公司組織的稻盛和夫經營研究中心的成員參加。
新成員中大部分人是第一次聽我講話，所以，我想就企業(yè)經營中最基本的問題經營哲學的必要性談談我的看法，講演題目就叫經營為什么需要哲學。
在座日本塾生中有人參加過此前盛和塾夏威夷的開塾儀式，聽過我類似的講話。但這個話題在企業(yè)經營中非常重要，希望再次傾聽以便加深理解。
稻盛經營哲學誕生的過程
27歲時，我在幾位朋友的援助下創(chuàng)立了京瓷公司。公司創(chuàng)業(yè)時的產品是電視機顯像管里用的絕緣零件，這是用我在此前工作過的松風工業(yè)（一家制造電力絕緣瓷瓶的企業(yè)）開發(fā)的精密陶瓷材料制作的產品。
當時我還很年輕，剛從大學畢業(yè)不久，在松風工業(yè)我負責從產品的研究開發(fā)、生產制造到銷售的一系列工作。也就是說，不僅是研究新材料，而且從使用這種材料開發(fā)產品到制定生產工藝，設計生產設備，從日常的生產活動到與客戶打交道的營業(yè)活動，有關這個產品的幾乎全部工作都由我來承擔。
但是，就公司經營而言，我沒有任何經驗和知識。因此，在京瓷公司成立之初，300萬日元資本金的籌措，為購置設備等從銀行借貸1000萬日元等事情，即創(chuàng)建公司的準備工作應該如何進行，我都不懂。甚至，創(chuàng)業(yè)第一個月，連28名員工工資、獎金支付，資金周轉應該如何運作，我都摸不著頭腦。
當時，產品唯一的客戶是松下電子工業(yè)，我忙于去交貨，忙于收取貨款，努力工作，但作為經營者，到底應該怎樣經營企業(yè)，從一開始，我就煩惱不安。經營企業(yè)到底該怎么辦才好？從理念到方法，我每天都認真思考。在這個過程中，孕育出了我的經營哲學的原型。
其實，時時從根本上思考事物應有的理想狀態(tài)，這種思考的習慣，從松風工業(yè)時期就開始了。
松風工業(yè)連續(xù)虧本，到發(fā)工資時付不出工資，常常要拖延一兩個星期，獎金就更談不上了。企業(yè)與工會總是紛爭不斷，公司內紅旗招展，一年到頭罷工不停。情況非常糟糕。
我想離開這個公司卻不能如意，公司分配給我的工作是開發(fā)新型陶瓷材料，我不得不投入這項研究。工資待遇低，缺乏像樣的研究設備，條件惡劣，在這種情況下，要想做出出色的研究成果，該抱一種怎樣的心態(tài)來投入工作？這個問題，我每天都思考，煩惱不已。
從這時起，為了做好工作，必須有這樣的思維方式，必須抱這樣的心態(tài)。每當我有所感悟時，我就把自己的想法記在研究實驗用的筆記本上。
當我開始經營京瓷公司的時候，我常常把記錄了我工作要訣的筆記本拿出來，再添加上在經營中新的體悟，將這些工作和經營中的要點重新整理，這就是所謂的經營哲學。
我自己投身于工作，埋頭于經營，在實踐中不斷思索究竟該怎么做，工作和經營才能順利進展。在這個過程中，領悟到的有關工作和經營的理念、思維方式以及具體的方法模式，歸納起來就是經營哲學。
這種經營哲學，我不僅親身實踐，而且認真地給員工們講解。但是，將這種經營哲學灌輸給員工，讓整個團隊共同擁有的時候，往往受到抵制。有的人說，擁有什么思維方式，難道不是個人的自由嗎？
但是，企業(yè)這樣的集團，為了員工們的幸福，需要揭示高目標，需要不斷發(fā)展成長，這就要求有正確的哲學、正確的思維方式作為共同的基準，在此基礎上把全體員工的力量凝聚起來。
特別是領導眾多員工的公司干部，必須是充分理解公司的思維方式、從內心與公司的哲學產生共鳴的人。那樣的哲學同我的想法不合，我無法接受。如果有這樣的干部，公司的力量就無法聚集起來。
當然，不光是干部，一般員工也要與公司一條心，一起朝著相同的方向努力奮斗。為此，他們必須加深理解公司的哲學、思維方式，大家共同擁有這種哲學。
但是，前面提到，這樣強調，一定會有人抵觸。盡管如此，但首先大家必須理解一個道理：企業(yè)是一個集團，為了實現高目標，大家在工作中必須配合協調，不管個人好惡，全體人員都需要擁有共同的思維方式，需要理解并贊同這樣的思維方式，這是做好工作、實現企業(yè)目標的前提。
我很討厭將企業(yè)哲學強加于人。對于持這種觀點的人，應該很明確地告訴他：你抱這種觀點，在這個公司我們就無法共事。你既然討厭我們用這種哲學來經營企業(yè)，那么你就應該辭職，去找一家適合你想法的公司。
不理解、不贊同公司的哲學，而表面上又裝出理解贊同的樣子，彼此都不愉快，既然如此，你就應該去尋找與你的思想哲學一致的企業(yè)。我認為這一點必須明確，沒有任何妥協的余地。
那么，經營為什么需要哲學呢？我認為有以下三個理由，可以說明在經營企業(yè)時，經營哲學不可或缺。
第一個理由：所謂哲學，首先是經營公司的規(guī)范、規(guī)則，或者說必須遵守的事項。
經營公司無論如何都必須有全體員工共同遵守的規(guī)范、規(guī)則或事項，這些作為哲學，必須在企業(yè)內部明確地確立起來。
事實上，規(guī)范、規(guī)則，或者說必須遵守的事項并不明確的企業(yè)比比皆是。就是由于這個原因，無論古今東西，各色各樣的企業(yè)丑聞不斷發(fā)生，歷史上一些有名的大企業(yè)甚至因為這類丑聞而遭到無情的淘汰。
稍稍回顧一下過去。在日本，因食品作假的雪印乳業(yè)公司、因做假賬粉飾財務數據的鐘紡公司，這類歷史上的名門大企業(yè)都消失了。在美國，大型能源企業(yè)安然公司、美國第二的世界通信公司，都因財務做假而崩潰了。在中國，大型乳制品企業(yè)三鹿集團，因為對三聚氰胺事件負有責任，導致資不抵債而破產，這件事在日本也有報道。
以上的例子，起因都是企業(yè)忽視了經營企業(yè)必須遵守的規(guī)范、規(guī)則。企業(yè)舞弊丑聞之所以發(fā)生，都是因為企業(yè)沒有明確確立自己的哲學，或者說這種哲學沒有在企業(yè)里面滲透。
在多數企業(yè)里，沒有經營者會向員工提出作為人，何謂正確這個問題。而我思考的所謂哲學正是針對這個問題的解答。
同時，這也是孩童時代父母、老師所教導的做人最樸實的原則。例如，要正直，不要騙人，不能撒謊，等等。
這么起碼的東西還需要在企業(yè)里講嗎？或許有人感到驚奇。但是正因為不遵守上述基本的做人原則，才產生了各種各樣的企業(yè)丑聞。
例如，為了獲利，這種程度的違規(guī)沒有關系吧，將公司內的規(guī)范、規(guī)則稍稍扭曲，結果行通了。于是，稍進一步的違規(guī)也沒問題吧，規(guī)范、規(guī)則更拋在一邊。這樣，企業(yè)或者產品就會發(fā)生問題，如果將問題公開，企業(yè)可能蒙受巨大損失。于是，采取不如實公布，沉默以對的態(tài)度。而內部告發(fā)、問題暴露時，企業(yè)又出面掩飾、做假報告等。結果輿論譴責企業(yè)說謊騙人、掩蓋真相，事態(tài)愈加復雜，最終導致企業(yè)崩潰。
這就是出身于一流大學、躋身于一流企業(yè)領導人崗位的經營干部做出的事情。與這些企業(yè)精英講什么要正直，不要騙人，不能撒謊，似乎太幼稚太愚蠢了，他們會一笑了之。然而，這么簡單的道理他們卻不能實行，這就是導致企業(yè)崩潰的根本原因。
這么單純的哲學，企業(yè)的干部們卻沒有將它變成日常生活中的規(guī)范、規(guī)則和必須遵守的事項。
換句話說，沒有將依據哲學的規(guī)范、規(guī)則和必須遵守的事項當作自己日常生活的指針，當作經營判斷的基準。
我認為，正因為缺乏這種樸實哲學的人成了大企業(yè)的領導者，才招致今天世界上許多大企業(yè)丑聞頻發(fā)。而其結果是整個社會陷入極度的混亂。
慶幸的是，我缺乏經營的經驗和知識，所以有關企業(yè)經營的規(guī)范、規(guī)則和必須遵守的事項，都是從作為人，何謂正確這一句話中引申出來，并用它來說服員工。
作為人應該做的正確的事情以正確的方式貫徹到底，雖然是極為簡樸的判斷基準，但正因為遵循由此得出的結論去做，京瓷從創(chuàng)立以來長達半個世紀，經營之舵從未偏離正確的方向。
后來京瓷進軍海外，這樣的判斷基準更成為全世界普遍適用的哲學。
第二個理由：所謂哲學，用來表明企業(yè)的目的和企業(yè)的目標，即要將企業(yè)辦成一個什么樣的企業(yè)。
同時這種哲學還要表明，為了實現自己希望的、理想的企業(yè)目的，需要有什么樣的思維方式。因此，這種哲學在企業(yè)經營中必不可缺。
京瓷公司剛誕生時，在日本的古都京都西側的中京區(qū)西京原町借了一間木結構的房屋，當時員工尚未滿百，面對他們我反復強調：
要把京瓷這家公司辦成西京原町第一的企業(yè)；西京原町第一以后，就要瞄準中京區(qū)第一；中京區(qū)第一以后，接著是京都第一；實現了京都第一，再就是日本第一；日本第一后，當然就要世界第一。
這在當時宛如一個夢想。
這既是給員工們的一個夢想，也是為了鼓勵作為經營者的我自己。說實話，在說出這種夢想的一瞬間，我自己心中也有疑慮。
當時西京原町已經有了非常有名的企業(yè)京都機械工具公司。那時汽車產業(yè)蓬勃興起，這個企業(yè)從早到晚滿負荷工作。要超過它成為西京原町第一，實在太難了。
說到中京區(qū)第一，人們瞬間就會想到島津制作所，當時它就已經是制造理化設備日本第一的公司，近年來還出過諾貝爾獎的獲獎者。要想超過島津制作所，我自己也認為那簡直是白日做夢。
更何況是日本第一。僅看同行，當時就有日本電瓷瓶公司和日本特殊陶業(yè)公司兩家名門企業(yè)聳立在精密陶瓷的行業(yè)里，當時弱不禁風的京瓷公司卻要瞄準日本第一，未免太過荒唐滑稽了。
然而，即便如此，我依然不斷向員工們訴說日本第一，不，要瞄準世界第一。與此同時，為了成為世界第一的公司，干部員工應該如何思考，如何行動，從思維方式到工作方法，都要指明，就是說，必須在企業(yè)內確立這樣的哲學。
實際上，從京瓷還是中小配套企業(yè)開始，我就希望把京瓷做成精密陶瓷世界第一的企業(yè)。我不斷向員工們訴說為了實現這樣的高目標所必需的思維方式和工作方法。朝著這一方向，全體員工團結一致，共同奮斗。
因此，在我的哲學中，樹立高目標持續(xù)付出，不亞于任何人的努力把自己逼入絕境 極度認真地生活這類表達克己的、嚴肅的思維方式和人生態(tài)度的句子隨處可見。
我自己從年輕時開始，就強烈地意識到，必須揭示高目標，為了實現這種高目標，必須具備在哲學中提倡的那種嚴格的生活態(tài)度，并努力實踐。
曾經有如下一段逸話。
日本有一家大型內衣企業(yè)華歌爾公司，總部設在京都。它的創(chuàng)業(yè)者塚本幸一先生活著的時候，常召集京都的企業(yè)家朋友喝酒聚會。塚本先生年齡比我大一輪，屬相與我相同，他很愛護我，像親兄弟一樣。
當時京都還有一家叫羅希安的公司，也做紡織品。這家公司的第二代社長也常來聚會。他畢業(yè)于精英輩出的東京大學，后來在有財閥背景的大銀行住友銀行工作，子承父業(yè)當了第二代社長，比我小兩三歲。
他喜歡喝酒，經常喝得酩酊大醉。同他一起喝酒議論時，因為我持有哲學里的那些思維方式，即使在喝酒時也不免談及一些認真嚴肅的話題。
這時候，這位第二代社長就說：不，稻盛君，我才不那么想呢。他主張人生應該過得輕松快樂。因為他頭腦聰明，又是名門之后，從沒吃過苦頭，才有那樣的想法吧。我們爭論時，正好經濟不景氣，華歌爾的塚本社長正在擔心今后的經濟形勢。我說：經濟環(huán)境嚴酷，在企業(yè)經營中更需要認真的慎重態(tài)度。這位第二代社長說：不，我不這么認為。爭論開始了。
這時候，塚本社長突然厲聲喝道：喂！請你閉嘴！因為事情太突然了，我吃了一驚。性格開朗、喜歡與大家一起干杯的塚本先生板起面孔，大聲呵斥，周圍的人，尤其是被斥責的那位當事人不免大吃一驚。接著，塚本先生又說道：你說什么呢，你以為你與稻盛君可以相提并論嗎？你與稻盛君無法類比，你還要比什么呢？
稻盛君赤手空拳創(chuàng)辦企業(yè)，把京瓷做成了如此優(yōu)秀的企業(yè)。我創(chuàng)辦華歌爾，做到了現在的規(guī)模，即便是我也要對稻盛君刮目相看。而你呢，不過是子承父業(yè)，企業(yè)經營得那么差勁，你有辯論的資格嗎？有什么樣的哲學就會有什么樣的經營，這毫無疑義。針對稻盛君的哲學，你有堅持自己哲學的資格嗎？
就是說，輕松愉快地享受人生，馬虎隨意地經營企業(yè)，而經營業(yè)績竟可以超過認真辛苦、拼命努力的京瓷，如果是這樣，那么你的意見或許還值得一提。但是你淺薄的哲學只獲得了很差的業(yè)績，而你卻要與取得高業(yè)績的經營以及經營哲學唱反調，有什么意義呢？
當時，聚在一起的京都經營者朋友有十余人，被塚本先生斥責的當事人，以及在場的其他經營者，或許多數人并不明白塚本先生說話的真義。
但當時，我痛切地感受到塚本先生想要表達的意思。那是說，本來彼此瞄準的目標就不同，卻要比較達成目標的哲學和方法，這種比較沒有意義。問題在于要攀登什么樣的山。
例如，像遠足一樣去爬附近的小山，當然不需要任何訓練，輕裝去爬山就行了。但如果要攀登險峻的高山，就需要嚴格的訓練和充足的裝備。
更何況，如果想征服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瑪峰，那就需要具備高級的攀登技術和豐富的經驗，需要長期露營必備的充足的食品裝備和周密的準備。就是說，拿郊游爬小山與攀登珠穆朗瑪峰相比較，展開爭論沒有什么意義。
要攀登什么樣的山，這用來比喻企業(yè)經營非常貼切。就是說，京瓷從還是中小配套企業(yè)時開始，就立志要成為世界第一的陶瓷企業(yè)，為了達到這個目標，必須有這樣的思維方式、這樣的方法模式，這樣的思考歸納成為哲學，這種哲學就是京瓷攀登高山時所需要的裝備和準備。
要攀登什么樣的山，就是說，你想創(chuàng)辦什么樣的公司，目標不同，經營公司需要的哲學、思想也不同。一旦樹立了高目標，那么很自然就需要與之相適應的思維方式以及方法論。正因為如此，在我的哲學里羅列著許多克己的嚴肅條目。
所以，每當京瓷的員工們去參加同學聚會時，從友人那里常聽到這樣的感嘆：在那么嚴格的公司里面，你還干得不錯啊。這是因為京瓷瞄準的是世界第一的高目標。
但是，認真想一想，從京瓷還是中小配套企業(yè)時開始，我就夢魘般地不斷訴說要成為世界第一，努力奮斗到今天，京瓷果然成長為世界第一的陶瓷公司，這樣的結果證明了我的哲學，即我強調的思維方式和方法論是正確的。
如果說，我的哲學與我們要攀登的世界第一的高山不相適應，京瓷就不可能發(fā)展成為今天這樣的公司。
從這個意義上說，這種哲學是已經被事實證明了的正確的經營哲學。所以，希望中國的經營者們今后能夠堅定信念，認真學習這種哲學。
第三個理由：這種哲學可以賦予企業(yè)一種優(yōu)秀的品格。就像人具備人格一樣，企業(yè)有企業(yè)的品格。企業(yè)經營非常需要優(yōu)秀的哲學，就是因為這種哲學可以賦予企業(yè)優(yōu)秀的品格。
人要具備優(yōu)秀的人格，企業(yè)要具備優(yōu)秀的品格，要做到這些，就要弄明白作為人應有的正確的生活態(tài)度，而哲學，正像前面提到的一樣，它就是用作為人，何謂正確為基準進行對照，從中歸納出來的正確的為人之道。
這種正確的為人之道立足于具備普遍性的倫理觀之上，所以這種哲學的內容超越國界，在全球性經營中也能有效地發(fā)揮作用。
京瓷現在在全世界有很多生產據點和銷售據點，員工大部分是外國人，作為全球性企業(yè)在全世界開展業(yè)務活動。在語言、民族、歷史、文化完全不同的地區(qū)和國家開展事業(yè)，從事企業(yè)經營的時候，如何治人這個問題特別重要。
自古以來，治人有兩種方法，一種是歐美常見的方法，就是用強大的權力來壓制人，統治人，這種辦法在東亞稱為霸權主義，或稱為霸道。
另一種方法，就是亞洲，特別是以中國為中心的國家和地區(qū)所倡導的德治，就是用仁義來統治的方法。這種德治的方法叫作王道。
以力量來壓制人，即以力治人；以仁義來治人，即以德治人。霸道和王道這兩種統治方法，自古以來就爭執(zhí)不休。
翻開中國幾千年治亂興亡的歷史，這一點看得很清楚。
某個時代，用霸道奪取政權的當政者用武力迫使人們順從，但過了不久，在睡夢中被人取了首級，用武力統治的當政者因武力而沒落。而后群雄割據爭霸，由霸道統治的時代得以持續(xù)一段時間。但霸權主義終于走到盡頭，亂世過后，人們渴望治世，渴望以德而治的王道出現，受到民眾信任和尊敬、以仁義治國的當政者登上歷史舞臺。以王道治國的當政者人格圓滿、仁慈平和，因政治清明而出現盛世。但經過一段時期，不行使武力的統治者因過于溫和而遭到蔑視，于是反亂再起，施行王道的政權又被推翻。
中國幾千年的歷史可以理解為霸道和王道交替出現的歷史，從中可以看出，如何治人，對于任何一個時代的當政者來說，都是極為困難的課題。
創(chuàng)業(yè)后第9年，當時京瓷還是中小型骨干企業(yè)，在日本企業(yè)中算是最早進軍美國的，在斯坦福大學附近的庫比蒂諾，就是現在的硅谷設立了事務所，派遣了兩名員工，開始在美國展開營業(yè)活動。
工作忙碌起來以后，雇用了當地一位日裔員工。這位日裔員工面孔同日本人一樣，但思維方式完全是美國人的一套，除了懂得一點日語之外，在各個方面都與我們持不同的意見，我們不得不面對這個問題。后來在圣迭戈設廠時聘用了一位美國的工場長，同他之間也總是意見對立，格格不入。因為有了上述經驗，我認識到在海外經營企業(yè)，歸根到底就是一個如何治人的問題。
當時只要現場一發(fā)生問題，我就立即飛往美國，穿上與現場工人一樣的工作服到車間巡視。看到工作差的員工，我就會要這樣做，要那樣干，直接批評、指導他們。例如，看到當地的女工進行裝配作業(yè)時手忙腳亂，我就會走到她身旁，你看這么裝如何，教給她作業(yè)的方法。
這時，身穿西裝的美國工場長立刻趕來現場，抱怨說：稻盛社長，你到這種地方來，讓我很難堪。我們?yōu)樯玳L準備了單獨的辦公室，你只要坐在社長室，有事叫我們就行。我們會向你報告現場的情況。你穿著工作服，來到工作現場，與女員工一起，同她們做一樣的工作，這讓我們很為難。在美國沒有這種習慣，從日本來的社長這么做，會被人小看，怎么水準這么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