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言
當代社會，能代表中國國家形象的文化符號是什么？
從2012 年開始，中國外文局對外傳播研究中心連續(xù)在國內外開展中國國家形象的調查，結果顯示，中醫(yī)與中餐被國外受訪者認為是能代表中國國家形象的文化符號。而作為中醫(yī)經典的《黃帝內經》已在2011 年被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記憶名錄》。
一、《黃帝內經》的文化地位
在我國的歷史傳說中，中醫(yī)學的起源和三皇是分不開的，伏羲制作九針，神農嘗遍百草，黃帝講解醫(yī)道，所以歷代都尊奉伏羲、神農、黃帝為醫(yī)神。早在遠古洪荒時代，先民們在勞動中不斷摸索，制造出砭石和骨針等醫(yī)療器具來治療疾病，后來逐漸發(fā)明了艾灸、推拿、酒劑、湯劑和導引等治病方法。從遠古一直到周代以前，醫(yī)療技術主要掌握在巫師手里。巫師用各種巫術給人治病，所以早的醫(yī)（毉）字，下面就是一個巫字�？梢娫缙谖缀歪t(yī)是不分的。到了西周時期，醫(yī)師已經從巫師中分離出來。經過春秋戰(zhàn)國到了西漢時代，《黃帝內經》誕生了。
《黃帝內經》在中國文化歷史中的地位，我用三個做一概括。
部中醫(yī)學的經典�！饵S帝內經》的誕生標志著中醫(yī)學的形成。在這之前的簡帛醫(yī)書都是講治法和藥方的，中醫(yī)學作為一個理論體系是從《黃帝內經》開始的，所以《黃帝內經》被認為是中醫(yī)學的奠基之作，排在中醫(yī)四大經典的首位。這部著作次系統(tǒng)講述了人體的生理、病理、疾病、治療原則和方法，幾千年來護佑著中華民族戰(zhàn)勝疾病災難。
部養(yǎng)生學的寶典�！饵S帝內經》次系統(tǒng)講述了養(yǎng)生理念，不僅講了怎樣治病，而且講了怎樣才能不得病，也就是在沒有得病的時候就預防它，終能夠不得病，這就是治未病。
部關于生命的百科全書。除了醫(yī)學外，《黃帝內經》還講了天文、歷法、物候、地理、心理、社會等各學科知識，但所有知識都是圍繞生命展開的，充滿了人生哲理，所以它是教人健康快樂長壽的生命百科全書。《黃帝內經》在中國文化歷史中的地位，還可以用兩把鑰匙來進一步說明。
，《黃帝內經》是解開生命密碼的鑰匙。
《黃帝內經》把人體生命和宇宙自然看成一個整體，提出氣陰陽五行模型，為我們提供了一把解開生命密碼的鑰匙。這個模型將人體的生理病理與天文地理有序地聯(lián)系在一起，我們既可以從天地自然推測人體內在生命的秘密，又可以從人體生命活動推測天地自然的秘密。
第二，《黃帝內經》是打開中華文明寶庫的鑰匙。
《黃帝內經》提出了陰陽五行，調和致中的中醫(yī)思維方法，這一思維方法不僅是對《周易》陰陽中和思想的繼承和發(fā)展，而且與儒釋道文化融通互補。中醫(yī)文化一直接地氣，傳承到今天，仍然活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從《黃帝內經》中可以發(fā)現(xiàn)先秦儒家、道家及漢以前的人文科技文明之光，進而打開中華文明的寶庫。
二、《黃帝內經》的成書
《黃帝內經》當然不是黃帝寫的，只是托名黃帝，意在溯源崇本，表明這部書的起源和中國醫(yī)藥文化的發(fā)祥很早，與中華文明的形成是同步的。當然也不能說這部書和黃帝一點關系都沒有，很可能是黃帝的思想經過后世口耳相傳，不斷補充、不斷豐富，終才形成了這部不朽經典。這本書采用黃帝和岐伯等大臣對話的形式，反映了黃帝以及先民們對人體生命的認識。考察書中的用字音韻和學說原理，可以發(fā)現(xiàn)這本書不是一時之言，也不是出自一人之手。究竟是什么時候匯編成書的呢？
我的師爺、中醫(yī)泰斗任應秋先生認為，它是戰(zhàn)國時期成書的。我的導師錢超塵先生考證過《黃帝內經》的用字，發(fā)現(xiàn)一些字用的不是戰(zhàn)國時的字義，而是漢代的字義。如豆這個字始見于商代甲骨文及商代金文，它的字形就像高腳的盛食物的器皿，直到戰(zhàn)國時期仍是高腳器皿的意思，可到了漢代卻用來表示植物的豆子，《黃帝內經》的豆字就是作植物的豆子講，而沒有高腳器皿的意思。所以《黃帝內經》這本書應該是漢代成書的。我曾考證過《黃帝內經》中的引文和思想，除了引用老子《道德經》的話，還引用了司馬遷《史記》的話，并受到了《淮南子》和董仲舒《春秋繁露》思想的重大影響，而這幾本書都是在西漢中期寫成的，所以《黃帝內經》不可能早于西漢中期，應該是在漢武帝之后。也就是說，《黃帝內經》雖然有一些內容形成于戰(zhàn)國時期，但其主體部分后成書是在漢成帝的時候。當時劉向受命負責校理宮廷藏書，領導了我國次大規(guī)模文獻整理活動。其中御醫(yī)李柱國負責校訂醫(yī)書，《黃帝內經》就是在這次校訂整理中匯編成書的，距今約兩千年。當然這還不包括《素問》的七篇大論，七篇大論是唐代王冰加上去的。
《黃帝內經》這本書的書名在劉向、劉歆父子所作的我國早的圖書目錄《別錄》《七略》中有所記載，遺憾的是這兩部目錄書已經失傳，幸運的是它被東漢班固的目錄書《漢書·藝文志》傳承下來�！稘h書·藝文志》是我國現(xiàn)存早的一部目錄書。它將所有圖書分為六類，其中第六類書叫方技略，就是中醫(yī)圖書。中醫(yī)圖書又分為四類，其中類叫醫(yī)經，共有七種書：《黃帝內經》十八卷、《外經》三十七卷，另外還有《扁鵲內經》《扁鵲外經》《白氏內經》《白氏外經》《旁篇》，遺憾的是除了《黃帝內經》外，其他六種都失傳了，只剩下《黃帝內經》十八卷�？删烤故悄氖司砟�？《漢書·藝文志》中并沒有記載，也沒有記載《素問》和《靈樞》的書名。東漢醫(yī)圣張仲景《傷寒雜病論·自序》中沒有提到《黃帝內經》這一書名，但提到了《素問》和《九卷》的名稱。到西晉皇甫謐才次提出《黃帝內經》包括《素問》和《針經》兩個部分，他在《針灸甲乙經自序》中說：今有《針經》九卷，《素問》九卷，二九十八卷，即《內經》也�！夺樈洝芬簿褪恰毒啪怼�，后來被改名為《靈樞》，兩部分各為九卷，加起來就是《黃帝內經》的十八卷。從內容看，《素問》主要講人體生命的基本原理，《針經》也就是《靈樞》，主要講針灸、經絡方面的問題。后來《黃帝內經》通行版本一共有162 篇，其中《素問》81 篇，《靈樞》也是81 篇。
這本書為什么要托名黃帝？因為漢代人崇尚黃帝，尊奉黃帝為中華民族的人文始祖，司馬遷《史記》的篇是《五帝本紀》，位帝王就是黃帝。所以，托名黃帝除了表明這本書起源早以外，還表明這部書的神圣性、權威性。
再看這本書的體例。這是一部問答式、對話體的著作，基本上是黃帝和他的大臣的問答，大部分是黃帝問、大臣回答，非常親切輕松，仿佛兩個人在聊天。黃帝有六個醫(yī)臣，就是掌管醫(yī)藥的大臣，如岐伯、伯高、雷公等。其中重要的一位叫岐伯。黃帝在統(tǒng)一天下之后，就問道于岐伯。他把岐伯稱為天師。這不僅說明黃帝胸懷博大，更說明生命問題的重要。為了搞清楚生命的秘密，黃帝甘愿屈尊，不恥下問�！饵S帝內經》的大部分篇章都是黃帝問、岐伯答。所以后來人們就用岐伯和黃帝這兩個名字的開頭岐黃表示《黃帝內經》，將《黃帝內經》稱為岐黃之書，中醫(yī)也被稱為岐黃之術岐黃之道岐黃之業(yè)，以此紀念岐伯和黃帝這兩位中醫(yī)藥學的開創(chuàng)者和奠基者。
《黃帝內經》為什么叫內經？當然是和外經對稱的，不過《黃帝外經》已經失傳了。有人曾問我：內經是不是講內科，外經是不是講外科？顯然不是，因為那時醫(yī)學還沒有分科。那為什么要分內經和外經呢？按照古書一般的體例，如果同樣一本書分內和外，至少有兩個意思：一是作者不同，內往往是作者自己寫的，外往往是作者的弟子寫的；二是重要性不同，內往往是主體部分，外往往是輔助部分。我想《黃帝內經》《黃帝外經》可能有這第二個意思，并且我認為內經的內字還隱藏一個秘密，那就是對待生命的方法人體健康之道重要的是內求，找內在的原因、內在的方法。《黃帝內經》就是通過內求以及其他多種方法去激發(fā)人體內部的潛能，激發(fā)體內本來就有的自組織能力、自我抗病和自我免疫的能力，從而達到健康、快樂的境界。
再看《素問》和《靈樞》這兩個書名是什么意思？先看素問，一般都把素理解成平常、平素，素問就是平常的發(fā)問；也有人將素理解為根本，素問就是詢問根本。其實我們只有了解了古人對宇宙生成的認識，才能明白素問的真正含義。在先秦時期有一位與老子、莊子并稱的道家人物叫列子，他在《列子·天瑞》中將天地宇宙的生成過程分為四個階段：太易、太初、太始、太素。太易者，未見氣也；太初者，氣之始也；太始者，形之始也；太素者，質之始也。太易是階段，這就是《易傳》說的易，無思也，無為也，寂然不動的狀態(tài)，這時元氣還沒有出現(xiàn)；到了第二階段太初，元氣開始出現(xiàn)；第三階段太始，形狀開始出現(xiàn)；第四階段太素，質量開始出現(xiàn)，所以后來有了一個詞叫素質。素問的素就是太素，就是素質，也就是人體生命的本質�！端貑枴肪褪侵笇ι举|的追問。所以《素問》主要講人體生命的基本理論問題。
再看靈樞，繁體字的靈上面一個雨字，下面一個巫字，中間三個口字，本義是指能用咒語與天神溝通并能求雨的巫師，后來與神連用成神靈。神靈主宰人的生命，這個神靈在人體里面，就是靈氣、神氣。樞是樞紐，樞紐用今天的話說就是關鍵，泛指道路。靈樞，意思就是主宰生命的樞紐和關鍵，也就是神氣、靈氣運行的通道，這個通道就叫經絡，經絡是生命的樞紐和關鍵�！鹅`樞》原來稱為《針經》，主要是講經絡和針灸的。
三、《黃帝內經》的流傳
《黃帝內經》（包括《素問》和《靈樞》）西漢中期成書。在漢代一直到南北朝時期，這本書還是在民間流行的�？墒菚x代以后，這本書的流傳命運實在是太坎坷了，差一點就散失了。
先看《素問》的流傳。在南北朝時期，有一個叫全元起的醫(yī)家曾給《素問》做過解釋，可惜這個注釋版本后來就消失了。到了唐代，《素問》這本書已經殘缺不全了。幸虧在唐玄宗時代出了一位喜好《周易》、老莊和醫(yī)學的大學者，叫王冰，他從他的老師那里得到了一個秘本，于是用了十二年的時間，注成《素問》24 卷。王冰對運氣學說很有研究，特地把運氣七篇大論補入《素問》中，合為81 篇。這個版本經過了北宋官方設立的校正醫(yī)書局的整理，就是我們今天看到的《素問》的通行版本。也就是說，現(xiàn)存早的《素問》版本是唐代王冰整理補充、北宋林憶等人校正的24 卷本，共81 篇。我解讀《素問》用的就是這個版本。
再看《靈樞》的流傳�！鹅`樞》就不那么幸運了。到了北宋時期，這本書在中國已經失傳了，所以校正醫(yī)書局沒能夠校正這本書。好在這本書保存在高麗國（朝鮮），當時高麗國提出一個條件，可以把這本書進獻給我國，但必須和我國交換購買一本叫《冊府元龜》的書，還有其他歷代史書�！秲愿敗房墒且徊苛瞬黄鸬臅铀未牟看髸�，記載了從上古到五代的君臣事跡，是一部政治、歷史百科全書。高麗國的這個條件太苛刻了，所以遭到大名鼎鼎的蘇東坡的堅決反對。當時蘇東坡是禮部尚書，他給當時的皇帝宋哲宗寫了一個奏本，陳述了換購的五大危害，但宋哲宗沒有采納蘇東坡的意見，這樣《靈樞》就傳回了中國。到了南宋初年，有一個人叫史崧，他家里秘藏了這個《靈樞》版本，他不僅下功夫進行校對整理，而且公布于世。后來史崧的原刻本也不存在了，幸好元代和明代的一些刻書家根據史崧的版本重新翻刻了，這才保留下來�，F(xiàn)存早的《靈樞》版本就是南宋史崧校對整理的版本，分為12 卷，81 篇。
除了《素問》和《靈樞》，我還要再說一個版本，叫《黃帝內經太素》，這是唐代初年楊上善編撰的，是《黃帝內經》的早期傳本之一。楊上善將《素問》和《靈樞》兩部分的內容按照不同的主題作了重新分類、注釋，不過這本書后來在國內失傳了。感謝唐代高僧鑒真和尚，他在66 歲高齡又雙目失明的情況下，經歷5次東渡日本失敗后，在第6 次終于東渡到了日本，他隨身帶去的書籍中就有這本書。這本書一直藏在日本京都的皇家寺院仁和寺里，直到19 世紀中葉才被發(fā)現(xiàn)。我們要感謝一位叫楊守敬的中國人，是他花重金買了這本書的影印本，并帶回了中國。
目前保存完整、早的《黃帝內經》版本是元代胡氏古林書堂刻本，這個版本距今680 多年，現(xiàn)藏于中國國家圖書館。這就是我開頭提到的被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記憶名錄》的版本。
四、《黃帝內經》的理論精華
《黃帝內經》的理論精華可以概括為陰陽調和，五行致中。這與中華傳統(tǒng)文化天人合一，和諧共生的價值觀是完全相通的，這種價值觀轉換為中醫(yī)整體調和的思維方式。因為中醫(yī)藥貼近百姓生活，通過體驗中醫(yī)藥就能了解中醫(yī)思維，進而了解中華民族的價值觀念和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基本精神。所以說用中醫(yī)藥這把鑰匙就可以打開中華文明寶庫的大門。
天人合一的整體觀是《黃帝內經》基本的特征�！饵S帝內經》用陰陽五行的思維模型，不但把人體生命和宇宙自然看成一個整體，而且把人體內在臟腑和外在肢體看成一個整體，將人體的生理病理與天文地理有序地聯(lián)系在一起。我們既可以從天地自然推測人體內在生命的秘密，又可以從人體生命活動推測天地自然的秘密。
《黃帝內經》提出天人相參的命題，認為天人是同構同序的，人體形態(tài)結構與天地萬物是相互對應的，人體生理功能節(jié)律、病理變化周期與天地自然四時變化的節(jié)律周期是一致的�！端貑�·陰陽應象大論》說：天有四時五行，以生長收藏，以生寒暑燥濕風。人有五臟，化五氣，以生喜怒悲憂恐。
人體生命和宇宙自然是靠什么構成一個整體的呢？是靠氣。氣是《黃帝內經》中出現(xiàn)頻率的一個詞。按照氣在人體的不同部位和不同功能，可以分為元氣、宗氣、營氣、衛(wèi)氣、臟腑之氣、經絡之氣等等�！饵S帝內經》認為氣是宇宙萬物包括人體生命的本原�！端貑�·寶命全形論》說人以天地之氣生，四時之法成 。人生在天地之間，必須依賴天地陰陽二氣的滋養(yǎng)才能生存。
《黃帝內經》用陰陽五行構建了中醫(yī)學的理論體系。陰陽其實就是兩種氣陰氣和陽氣，五行是對陰陽的進一步分類。五行就是木、火、土、金、水五種自然界的基本物質，其實代表的是五種不同的功能屬性。《黃帝內經》用五行把天地自然分為五類：五時、五方、五谷、五色、五味、五氣。同時，把人體也分成五類：五臟、五腑、五體、五竅、五志、五神。兩者一一相對應。然后用五行相生相克說明人體正常的生理現(xiàn)象，用五行的相乘相侮（過分的生克）說明人的病理情況。
《黃帝內經》十分有趣地把人體看成一個國家，心就是國王，肺就是宰相，肝就是將軍……它將人體生命以五臟為核心分成五大功能系統(tǒng)。五臟（肝、心、脾、肺、腎）和六腑（膽、胃、大腸、小腸、膀胱、三焦）構成陰陽表里關系，通過經絡的溝通，聯(lián)系筋、脈、肉、皮、骨及目、舌、口、鼻、耳等組織，從而構成一個有機的整體。
經絡是中國人的一大發(fā)明�！饵S帝內經》次系統(tǒng)地記載了經絡系統(tǒng)。經絡是氣血運行的通道，十二經脈、十五絡脈等構成人體功能的調控系統(tǒng)。
五、《黃帝內經》的實踐精華
《黃帝內經》有一句名言：治病必求于本。也就是要在各種復雜的臨床表現(xiàn)中，找出疾病的根本原因，然后采取正確的方法解決這個根本原因。治病的根本就是陰陽。一個健康人的狀態(tài)是陰陽調和、平衡的，如果打破這種平衡導致陰陽失調就會生��；醫(yī)生治病就是要調和陰陽，也就是將失調的陰陽恢復到平衡的狀態(tài)。
《黃帝內經》診斷疾病的方法可以概括為四診，也就是望、聞、問、切。望診主要是觀面色，看舌苔；聞診主要是聽聲音，聞氣味；問診主要是詢問病人發(fā)病的情況以及日常生活情況；切診主要是按壓病人的脈象以獲得診斷信息。這些都是通過由表及里的方法認識體內的病變情況。
《黃帝內經》重視對病因的分析。導致疾病發(fā)生的因素是很多的，可以分為三大類。一類是 六淫（風寒暑濕燥火）致病，這是外因；一類是七情（喜怒憂思悲恐驚）致病，這是內因；還有一類是飲食起居不當、過度勞累等致病，這叫不內外因。
治療疾病的核心方法是辨證施治，通過臟腑辨證、經絡辨證、八綱辨證與六經辨證給出中藥配伍、針灸配穴以及各種合適的治療方案，終達到陰陽的中和協(xié)調。
《黃帝內經》十分重視治未病，也就是在沒有生病的時候就注意預防，從而不生病。這就需要養(yǎng)生�！端貑枴菲渡瞎盘煺嬲摗肪吞岢鲳B(yǎng)生的一條總原則法于陰陽，和于術數(shù)，就是要效法陰陽的變化規(guī)律，找到適合自己的養(yǎng)生方法。然后講養(yǎng)生有四個重要方法，那就是：食飲有節(jié)，飲食要有節(jié)制，要合理搭配；起居有常，起床、睡覺等日�；顒右幸�(guī)律，要跟大自然的規(guī)律一致；不妄作勞，運動與勞動要適度，不能太過分；形與神俱，外形與精神要結合起來，尤其要保持精神安寧、情志平和。
后還要再說一句，《黃帝內經》調和致中的理念和方法不僅可以用于治病，而且可以用于治家、治企、治國，這就是上醫(yī)治國，中醫(yī)治人，下醫(yī)治病。
六、我與《黃帝內經》的緣分
我出生在傳承了460 多年、被列入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張一帖中醫(yī)世家，我父親李濟仁是首屆國醫(yī)大師，是全國批七個《黃帝內經》碩士點研究生導師之一，一直以《黃帝內經》指導中醫(yī)臨床。在我小的時候，父親就讓我背《黃帝內經》中的一些精彩原文，漸漸地我喜歡上了《黃帝內經》。我發(fā)現(xiàn)《黃帝內經》太博大了，不單純是講治病的，它還講了天文、地理、歷法、音律、哲學、心理、五運六氣。比如第三篇《生氣通天論》，是講人是可以和天相通的，人的九竅、臟腑、十二節(jié)都可以和天地之氣一一相通。太神妙了！我經常向父親請教問題，父親說：你要真正搞懂《黃帝內經》，就必須先學習《周易》，藥王孫思邈說：不知易不足以言大醫(yī)。當然還要學習《道德經》《論語》，不懂這些國學經典也就讀不懂《黃帝內經》。父親常跟我說：秀才學醫(yī)，籠中捉雞。只要打好了文科基礎，再學中醫(yī)就太容易了。
父親對我的影響是巨大的，1977 年恢復高考，我就選擇了中文系，先打好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底子。1985 年我考取了北京中醫(yī)學院醫(yī)古文專業(yè)的研究生，在我的導師錢超塵教授指導下，研究《黃帝內經》的語言文字，我作的碩士論文就是日本丹波父子有關《黃帝內經》的訓詁研究。前后工作十年以后，1994 年我考取北京大學哲學系博士研究生，師從朱伯崑教授。雖然我作的博士論文是《周易》象數(shù)哲學，但涉及大量的《黃帝內經》象數(shù)內容，所以1997 年從北京大學畢業(yè)后，我繼續(xù)報考北京中醫(yī)藥大學博士后流動站，有幸成為全國個《黃帝內經》博士后，師從《黃帝內經》泰斗王洪圖教授。王教授和我的父親曾經是1965 年屆全國《黃帝內經》師資班的同學，私交很好。王教授主編的《黃帝內經研究大成》是一部里程碑著作，我也有幸參與寫作。在做博士后的兩年中，在王教授的傾心指導下，我專注于從《周易》出發(fā)研究《黃帝內經》的五行生命觀。博士后出站后，我留在北京中醫(yī)藥大學一直從事以《黃帝內經》為代表的中醫(yī)文化的教學科研工作。
另外我還要提一件事，2016 年我有幸獲得一個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以中醫(yī)藥文化助推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復興研究。作為首席專家，我決定從中華文化的大背景上探討《黃帝內經》，因為《黃帝內經》不僅能護佑人體生命的健康長壽，而且能夠助推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偉大復興。
由于我這種特殊的學術經歷，所以我解讀的《黃帝內經》和其他人是不同的。我的解讀有三個特點：，立足中華傳統(tǒng)文化的大背景、大視野，揭示《黃帝內經》與《周易》、老莊、孔孟、諸子百家以及天文、歷法、地理的關系，展現(xiàn)《黃帝內經》作為一部國學經典的文化魅力。第二，立足《黃帝內經》元典的學術精華�！饵S帝內經》一共162 篇，原文有14 萬多字，我按照先語譯、后解讀的體例，全面解讀《黃帝內經》元典，揭示《黃帝內經》學術思想的精華。首先對全部原文分段進行語譯，然后對每段的學術思想進行全方位的解讀，努力展現(xiàn)《黃帝內經》的魅力。第三，立足養(yǎng)生健康方法和張一帖的臨證經驗。針對當代人在養(yǎng)生、健康方面的困惑和誤區(qū)，我會在解讀相關內容時，把自己習練《黃帝內經》及儒釋道的養(yǎng)生方法和功法介紹給大家，還會把我們張一帖家族尤其是我父母親的臨床經驗分享給大家，希望大家身體力行、知行合一，找到并養(yǎng)成一種適合自己的、健康快樂的生活方式，終能夠不得病、少得病。
日出日落時，人生天地間。讓我們一起走入《黃帝內經》神妙的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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