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牛年伊始，饒宏泉請我為他即將出版的專著《漢語篇章中的時間推進系統(tǒng)》寫個序言。饒宏泉在安徽師范大學文學院本科畢業(yè)就留校工作了，２００８年報考錄取 為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專業(yè)博士研究生，我是他的導師。饒 宏泉在攻讀博士學位期間，認真學習專業(yè)課程，積極參加北京、上海、天津、香港等 地的高水平學術研討會，學習的語言學研究方法，拓寬學術思路，發(fā)表研究論 文６篇，主持部、省級科研課題３項。２００９年７月，他受香港浸會大學楊素英教授 的邀請，赴香港浸會大學外國語言文學系開展近半年的合作研究，期間接觸到國際 語言學界的前沿，更深地體會到科學的研究方法的重要性，并且系統(tǒng)學習了篇章語 法和類型學理論，注重采用跨學科的新視角、新方法來切入傳統(tǒng)老問題的研究，由 此選定了博士學位論文的研究方向。他的博士學位論文《漢語篇章的時間推進系 統(tǒng)及相關影響因素研究》基于真實的漢語篇章語料，運用時體理論探討了現(xiàn)代漢語 的篇章時間推進現(xiàn)象。全文建構了時間推進的系統(tǒng)模型，并采用概率統(tǒng)計和理論 解釋整合的思路對影響時間推進的四個相關因素進行了分析，具體定位了每個因 素的影響層面、影響程度和影響機制，從而溝通了句法、語義和篇章的交叉研究。我當年的導師評語認為他的論文突出優(yōu)點有二：

其一，基于漢語篇章語料庫，建構漢語篇章時間推進的系統(tǒng)模型，創(chuàng)新思維，言 之成理，持之有據(jù)。

論文闡明篇章時間推進是一個包含宏觀、中觀和微觀三個層面的立體系統(tǒng)。 時間推進可以區(qū)分出宏觀、中觀和微觀三個不同的層面，不同層面上影響時間推進 的因素并不相同。具體討論了宏觀層面的不同推進模式以及時間參考的篇章功 能；運用修辭結構理論分析了中觀層面上修辭關系的作用；建立起影響因素眾多的 微觀層面的分析框架。三個層面的時間推進構成互動系統(tǒng)：宏觀操控全局性的時 間進展；中觀搭建篇章的時間層次；微觀調配時間推進的速度和品質。論文的研究 基于漢語篇章語料庫，系統(tǒng)考察各重要影響因素，通過方差分析、概率統(tǒng)計等定量 手段建構一個分析框架，從細部完善了Ｓｍｉｔｈ（２００３）的理論。不僅可以深化篇章 組織機制的研究，還可以為漢語研究提供語料庫驅動和理論驅動結合的實證方法， 對語言學和計算語言學都具有切實、明顯的理論價值和應用價值。

其二，注重探求語法事實，講究運用理論方法，拓展交叉研究視角。

論文重點展開影響微觀層面時間推進的多因素分析，分別闡述了四個因素（動 詞情狀、補語、體標記、時間狀語）對時間推進的影響。論文的研究發(fā)現(xiàn)，四類影響 時間推進的語法成分中，動詞情狀提供時間推進的基本動力；補語關閉所述事件， 同時開啟新事件；體標記激活事件之間的關聯(lián)；時間狀語從外部進行時軸上的定 位�？梢哉f，它們都是兼有句法和篇章功能，在句法功能上，每個成分對小句的語 義整合和句法實現(xiàn)都很重要，同時它們也參與篇章時間推進的構建，服務于篇章， 我們很難將它們的句法和篇章功能截然分開，好視為一種連續(xù)統(tǒng)。論文的研究 思路符合計算語言學理論與概率模型整合研究的研究趨勢，因而還能為計算語 言學的時間信息提取和注釋等相關研究提供應用支持。

在博士學位論文的基礎上，饒宏泉申報國家社科基金青年項目篇章時間推進 的模式和變異研究獲批立項，這部《漢語篇章中的時間推進系統(tǒng)》就是結項成果。 作為專著，本書更加全面地介紹了國內外篇章時間推進的研究成果，立足漢語事實 放眼語言類型，拓展了時體的篇章功能研究，為漢語的傳統(tǒng)時體問題提供新的觀察 和思考，發(fā)展了時間推進的理論體系。該體系主要包括：

（１）時間推進的分層模型。時間推進是一個包含宏觀、中觀和微觀三個層面 的立體交互系統(tǒng)。

（２）時間推進系統(tǒng)的運行機制。時間推進本質上是參照時間的動態(tài)更新，系 統(tǒng)運轉遵循參照時間規(guī)則。

（３）時間推進的構成要素及其影響。動詞情狀、補語、體標記和時間狀語從內 而外地影響了時間推進，綜合提供內推外拉式的推進力。

（４）時間推進的變異表現(xiàn)。時間推進會受到內外不同因素的影響而發(fā)生變 化。內部主要是成分間的互動及跨層聯(lián)動，外部主要是語體和其他篇章組織的 影響。

（５）時間推進與語言類型。不同語言類型中，時間推進所調用的語言手段不 同，同一種手段的跨語言功能也有差別。

全書分為四個部分，共十四章。部分通過綜合分析相關的研究文獻來明 確時間推進現(xiàn)象及其界定，評述目前的研究成果及其研究趨勢。同時提出本書所 建構的時間推進分析框架，即篇章時間推進的三層（宏觀層面、中觀層面和微觀層 面）系統(tǒng)。第二部分從系統(tǒng)內部成員和運轉機制的角度，搭建篇章時間推進的系統(tǒng) 模型，詳細分析時間推進系統(tǒng)的主要成員（動詞情狀、補語、體標記和時間詞語）對 時間推進的的影響，四個要素實現(xiàn)了內推外引（內部推動力和外部牽引力）。該系 統(tǒng)內部是分層的，遵循參照時間規(guī)則。第三部分從多個維度展示時間推進運行中 的變異，具體涉及：宏觀層面時間推進模式的變化；個案展示三個層面之間的聯(lián)動 以及成員之間的互動所帶來的變化；時間推進與敘述注視點的關系；時間推進的語 ２ 漢語篇章中的時間推進系統(tǒng)體變異。第四部分從英漢語言類型特征的角度，基于篇章時間推進這一視角，考察 漢語時制的功能和定位；漢語完成體的篇章功能。

饒宏泉一直在安徽師范大學文學院從事教學和科研工作，稱得上研教雙優(yōu)。 他曾經(jīng)在安徽師范大學文學院舉辦的四屆年度受學生歡迎的青年教師評選活 動中三次當選，２０１３年還榮獲安徽省教壇新秀稱號。他以師范專業(yè)核心基礎課 程《語言學概論》為切入點，探究線下和線上教學內容的分配，錄制微課視頻，整合 類型多樣的教學資源，精心設計思考預習題，利用智慧平臺與學生積極互動，動態(tài) 調整課程建設，２０１９年１２月以此參加首屆長三角師范院校教師智慧教學大賽 獲得一等獎。饒宏泉具有勤奮刻苦、嚴謹踏實的學風，他主持國家社會科學基金、 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基金、國家語言文字工作委員會重點項目及多項省級課 題，在《中國語文》《世界漢語教學》《語言教學與研究》《語言科學》《語文研究》《漢語 學報》《漢語學習》《語言研究》等專業(yè)期刊發(fā)表論文２０多篇。擔任《世界漢語教學》 《語言教學與研究》《語言科學》等多家專業(yè)雜志匿名審稿專家。

目前饒宏泉的研究方向為話語功能語法和應用語言學。在話語功能語法方 向，這部專著足見其成；在應用語言學領域尤其是兒童語言發(fā)展方面也有扎實基礎 和創(chuàng)新拓展。他的碩士學位論文《漢族兒童語言時體習得》系統(tǒng)描寫和探討了兒童 語言中時體標記的習得及機制。他主持國家語委重點項目的階段性研究成果國 產(chǎn)動畫片語言暴力調查入選《２０１９中國語言生活狀況報告》（綠皮書）。他正在嘗 試將互動語言學與兒童語言研究相結合，申請國家社科基金項目，系統(tǒng)描寫兒童語 用發(fā)展的事實和規(guī)律，更好地指導成人開展兒童社會化教育。同時他還加入了北 京語言大學李宇明教授主持的國家社科基金重點項目中國學前兒童語料庫建設 及運作研究團隊，相信這些研究經(jīng)歷將為他更好地從事科學研究提供有利條件和 重要保證。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饒宏泉是１９８１年生人，今年正好進入不惑之年；今年 又恰逢農(nóng)歷牛年，我希望饒宏泉發(fā)揚為民服務孺子牛、創(chuàng)新發(fā)展拓荒牛、艱苦 奮斗老黃牛的精神，永遠保持慎終如始、戒驕戒躁的清醒頭腦，永遠保持不畏艱 險、銳意進取的奮斗韌勁，與時俱進，行穩(wěn)致遠。

是為序。

李向農(nóng)

辛丑年正月十二于武昌華大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