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飽滿的頭顱
——讀空空的詩
梁曉明
這是空空的第二本詩集
，某種意義上，這是他對詩
歌寫作有了一種更深和更高
的領(lǐng)悟之后將之化為自己鐘
愛的晶瑩文字的又一次展示
。
空空長得不高，臉型圓
潤，這預示著他不是一個尖
銳和走極端的人，他生性平
和，說話不急，但一旦說話
，必定是經(jīng)過了仔細掂量和
思考，他不愿意傷人，但卻
永遠保持著自己獨立的觀點
，人云亦云的情形在他身上
不會出現(xiàn)。詩如其人，作為
一所在校師生超過2000名
規(guī)模較大學校的校長，孩子
們在他的日常生活中占據(jù)著
極大的比例，也占有著他的
**關(guān)注與深思：如果說孩
子們是我們的未來，那我們
應該給予孩子一個怎樣的未
來？
說說孩子吧
他們是未來，但積極心
理學告訴我
自大的文化，正在收割
未來
想起遠方的眼睛
火，在寒夜燃起
——《明天，入冬》
自大的文化、收割未來
……對于天真如白紙的孩子
們，空空更多的是擔憂著整
個社會的文化現(xiàn)象，看得出
他更愿意成長是一種大自然
的姿態(tài)，他說：
枯榮皆自然
雪的意義在于雪，而不
是掩蓋
——《貓的游戲與屋外的
陽光》
期望自然生長，不受任
何干擾，這顯然是一種道家
的情懷，但奇怪的是，空空
恰恰是教育的鼻祖孔子的第
七十三代孫，我們可以想象
在這樣的宗祖血脈傳續(xù)中，
無論是為人，還是育人，空
空都必然會具有一種悲天憫
人的博大胸懷，也正如著名
的詩歌評論家劉翔先生所說
的：“在空空的詩里，我覺
得儒釋道三家是融合一體的
。一方面，他有儒家的情懷
，另一方面，他又用佛道的
目光寂照周遭的世界�！闭�
如他在一首名為《更多的問
題》的詩中所說：
更多的問題如雨后的草
地
你將面對，并作出回答
他們或是好奇或是關(guān)心
或是懷疑或是不安
像蝴蝶有著各色衣裳與
舞姿
回答占據(jù)更多的時光
更多地想成為一棵樹
或是樹下的腐土
以緘默向著未知
受著四溢的問題擠壓
更覺自身的脆弱與渺小
他們向外的抗爭
讓我陷入深切的悲憫
——《更多的問題》
悲憫，這其實不僅僅是
空空在詩歌中所寫，也是他
日常的一種心境和面對紛繁
復雜的世界所經(jīng)常保有的一
種姿態(tài)，正因為保有著這樣
的精神和目光，空空在日常
生活中便會更多地關(guān)注那些
弱小的、不被人在意和重視
的一些事物，在這種時候，
他往往就會像一位哲學思考
者深深沉浸在物我同一，大
道同在的境界中去：
……
過年前后，我開始關(guān)心
清晨的鳥鳴
從追隨他們?nèi)杠S深入到
前一個黃昏
歸巢，棲息，深入到寒
夜
每一陣風。窠臼欲墜
周圍睜著的光，像在時
刻提醒
天欲明，枝頭傳來躁動
然后，響起此起彼伏的
歌聲
像是久別的人再次相逢
……
（空空的詩歌）是歌德
所說的境遇詩，……他是一
位圓融的、恪守中道的詩人
，在生活戲劇性的盆景中展
示他的哲學，……在本體與
現(xiàn)象之間，強者和弱者之間
，行動和隱逸之間，保持一
種微醺又內(nèi)省的狀態(tài)�！�—
劉翔
對于詩歌寫的節(jié)制，空
空有一個自己的觀點，特別
迷人，他說：“喜歡《論語
》中‘天何言哉’這一段，覺
得萬籟俱寂，也是挺美的，
也能傳遞出聲音不能傳遞的
東西。若是非要說和寫，也
要注意節(jié)制�！蔽蚁霃倪@個
角度，我們也能更好地進入
和閱讀以及了解他的詩歌。
最后，我更愿意用空空
自己的一段詩歌，來作為一
個詩人本體上的表述：
……
想著八月，雙搶之后
在樹蔭下，看水
如何漫過禾苗
一年的生活，在于結(jié)穗
灌漿
低下飽滿的頭顱
——《酒后，憶八月》
低下飽滿的頭顱，看到
這句我眼前一亮，這就是空
空的真實狀態(tài)，這不僅僅是
謙遜，而是自信，就像大海
之所以能成為大海，恰恰因
為它把自己擺在了**的位
置，才超過了所有喧囂的河
流�？湛照f：
先于落葉凋零
先于盛典開演
我忽然想到這就像范仲
淹的“先天下之憂而憂。后
天下之樂而樂”的經(jīng)典，這
也是中國儒家真正立足于這
塊土地上的永恒的立柱。當
然，我也很自然想到，空空
，本名：孔慶根，到底還是
孔子的第七十三代孫，所謂
血脈長傳。以為序。
梁曉明
2022年2月17日星期四凌
晨三點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