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全國研究理事會（CNR）維柯研究中心（Centro di Studi

Vichiani）衷心歡迎加姆巴蒂斯達·維柯（Giambattista Vico）的系列著作在中國翻譯出版。維柯是意大利最偉大的哲學家之一，張小勇在從事維柯翻譯工作的這幾年中，跟我們有過多次合作。我們最初認識他是在 2005 年 10 月，那時他來到那不勒斯參加維柯與東方：中國、日本和韓國國際研討會。他在發(fā)言中解釋了他將維柯的拉丁文作品譯成中文時所采取的標準。后來他獲得中國國家留學基金獎學金，20082009 整個學年在我們的研究所做客。他泡在我們的圖書館，時常跟我們的研究人員見面探討，既探討單個術語的意義和翻譯，也探討對維柯思想總體的解釋。

維柯研究中心是在皮埃特羅·皮奧瓦尼（Pietro Piovani）的倡

議下，作為一個學術研究團體，于 20 世紀 60 年代末在那不勒斯成立的，其后繼領導者先后有富勒維奧·特希托雷（Fulvio Tessitore）和朱塞佩·卡恰托雷（Giuseppe Cacciatore）。它在 20 世紀 80 年代初成為意大利全國研究理事會的分支機構。維柯研究中心的主要宗旨曾是，現(xiàn)在也仍然是推進自由而開放的維柯思想研究，自由是指不拘于成見俗套，開放則是面向不同的解釋，但前提基礎是要對文本從語文學角度來精心釋讀。正是出于這個目的，維柯研究中心自成立之日起所承擔的首要的也是基本的任務就是，開始并完成維柯著作的系列批判版。該版本的初級目標是仔細嚴謹?shù)睾藢τ芍烊��?middot;費拉里（Giuseppe Ferrari）在 19 世紀和后來由貝內(nèi)德托·克羅齊（Benedetto Croce）與福斯托·尼科里尼（Fausto Nicolini）在20 世紀提供的文本。克羅齊和尼科里尼的版本作為拉泰爾扎出版社（Editore Laterza）的宏偉系列意大利作家（Scrittori dItalia）之一種，出版于 19141941 年間，它提供了一個有意簡化的現(xiàn)代的維柯著作版本，其目的是將維柯從意大利傳統(tǒng)文化中拯救出來。在使這些被傳統(tǒng)忘卻的作品便于閱讀的過程中，克羅齊和尼科里尼沒有逐字逐句忠實于原文。他們大量修改標點符號，改變拼寫形式，插入方便閱讀的段首，不拘小節(jié)地干涉文本。所有這些都屬于一個特別的語文學時期。由于維柯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們可以認為，如今這個時期已經(jīng)徹底宣告結束，維柯的著作已經(jīng)有了更為可靠的版本。

迄今為止，維柯研究中心已經(jīng)按照批判版預定的總計劃出版了 8

卷，其中包括維柯主要著作《新科學》未曾出版的 1730 年版。之后，在 2012 年將出版此書最為人所熟知的最終版本 1744 年版的批判版。這幾卷書不僅在語文學規(guī)則，而且在外語翻譯問題上引起了活躍而持久的爭論。維柯翻譯自 19 世紀后半葉就開始增加，而后逐漸擴展到新的國家和地區(qū)，在這個過程中，那不勒斯研究中心的批判版文本得到了越來越多的利用。

除了批判版工作，維柯研究中心還有其他重要的編輯創(chuàng)舉，特別是維柯研究（Studi Vichiani）文庫和《維柯研究中心學報 》（BCSV）雜志。這些編輯活動總是追隨維柯的教導，即讓語文學層面與哲學層面保持平衡。這個立場在2001年由于有了新的動力而得以保持并發(fā)展。那年，維柯研究中心并入意大利全國研究理事會下屬現(xiàn)代科學與哲學 思想史研究所（ISPF），從而不僅在學術地域上，而且在學術領域上都得到了擴展。由于計算機技術的幫助和網(wǎng)絡的應用，這些年里我們同全世界關心維柯思想的學者們加強了聯(lián)系，維柯研究中心總是給予他們特別的高度關注。維柯研究中心始終有興趣了解維柯思想的傳播，跟來自歐洲、美國、南美洲的學者們保持著緊密聯(lián)系。在最近十年來，除了這些地區(qū)，我們跟遠東國家的聯(lián)系也越來越緊密，其中，首先是跟中國的聯(lián)系。漢學家馬西尼（Federico Masini）幫助我們跨越了這個對我們來說仍未探索的區(qū)域的語言障礙。他在 2004年發(fā)表了一篇文章，闡釋了中國維柯研究的起源以及最近的研究方向。他的文章表明，對這位那不勒斯哲學家的興趣已經(jīng)擴散到中國許多大學的校園，從北京到上海，從武漢到延安。維柯研究中心每隔 5年就編纂一部《維柯研究文獻》，包括全世界出版的維柯本人和關于維柯的著作，其中就介紹了在 20012005 年間出現(xiàn)的 10 篇中文評論，而在20062010年間又有2篇。正如馬西尼所強調(diào)的

那樣，也正如在維柯與東方學術研討會上所顯現(xiàn)的那樣，維柯在中國以及其他鄰近國家所引起的興趣似乎有著不同起源。馬克思主義歷史編纂學和英美學術界的研究，特別是中國的文化傳統(tǒng)，對這種興趣起了作用。實際上，維柯思想的特征之一就是批判笛卡爾所表述的西方理性主義，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維柯才被借來代表東西哲學的碰撞點。

2005 年的研討會自然而然體現(xiàn)了發(fā)展意大利和中國維柯研究者

之間關系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時刻。值此機會，意大利的哲學家、

歷史學家和語言學家們凸顯了維柯完成的重要的獨創(chuàng)性工作，他將東方也融入他的歷史理論、社會起源理論和語言理論當中。而東方世界在維柯時代的意大利還只有很少的資料，由旅行者和傳教士傳遞過來。從亞洲來到這里的學者們向我們揭示了在他們國家，維柯研究的成果是多么豐厚。中國北京大學歷史系主任、歷史學教授高毅描繪了中國的西方歷史研究的一般畫卷；上海社會科學院的陸曉禾研究員用中文和英文寫過許多維柯研究作品，她在會上解釋了參考研究這位那不勒斯哲學家的著作，如何能夠在下述方面起到根本作用，即重建中國哲學基礎，并使之有能力對當代社會問題作出回答；香港城市大學比較文學教授張隆溪強調(diào)了維柯遺產(chǎn)在跨文化研究和東西方溝通上的重要性。在該研討會上，另一個漢學家薩巴蒂尼（Mario Sabattini）深化了哲學家和文學批評家朱光潛的形象，后者是將維柯《新科學》譯成中文的第一人，該譯文最初出版于1986 年。

朱光潛并沒有從意大利原文，而是從英譯本來翻譯《新科學》，［2］后來維柯作品的翻譯也大都是以英譯本為基礎轉譯的；只有

陸曉禾在從利昂·龐帕（Leon Pompa）選編的《維柯選集》（Selected Works）英譯本翻譯的同時，參考了意大利原文。相反在日本，首先是上村忠男（Uemura Tadao）直接從意大利文和拉丁文翻譯了許多維柯作品，韓國 Cho Hanook 在翻譯《新科學》時也是如此。張小勇的新的譯作非常重要，正是因為它們是直接從原文將維柯作品譯成中文的系列翻譯的開端。維柯是一位思想復雜、難于解釋的哲學家，他的作品也充滿了細膩色彩，而這只有熟知他的語言才能充分深入地理解。因此，張小勇的翻譯滿足了深入理解維柯文本的急切需要，而這也是維柯研究中心所開展的批判版工作的基礎，同樣也是對18世紀那不勒斯思想家編纂的原始文本的尊重。我們研究所提供了維柯文本的電子光盤，張小勇在那不勒斯留學期間，以及回到中國之后，就參考利用了這些原始文本。

從語言角度來看，在這部珍貴的譯著中所包含的維柯作品特別復雜。譯者在翻譯過程中使用了保羅·克里斯托弗里尼（Paolo Cristofolini）編訂的《維柯哲學著作選》（Opere filosofiche）所提供的拉丁文本，因而避免了通過意大利文轉譯的障礙。這展現(xiàn)了一種正確的方法論立場，當然應作為典范，但更重要的是，這一翻譯工作使得更多的、更廣泛的讀者大眾能夠跟我們一起來厘清，什么是久存于我們心中的維柯問題。我們祝賀張小勇獲得成功，并祝愿他在這條路上繼續(xù)走下去。

意大利維柯研究中心

Manuela Sanna，

David Armando

2012 年 2 月